冷冷扫了眼江老爷子不再挺拔的身影,江御庭收起脸上笑意,转身离开。
“代管江氏不是没有代价,您最好清楚,不是我离不开江氏。”
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江老爷子眼中盛怒渐起,还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。
若不是江家下一辈没个顶用的,他也不至于把这小狼崽子重新弄回来!
楼上暗流汹涌,楼下的人却是不知情。
苏思思停在院落,正在调整因佣人不用心而摆放歪斜的花瓶,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,她吓得一抖,手边的花瓶也顺着掉落。
就在即将砸到地上时,一只大手又把花瓶捞了回去。
苏思思急将花瓶摆放正中,再一抬眼,就跟一双黝黑带笑的眼眸对上。
江御庭站直了腰,神情一片懒散。
他扯唇轻笑,“这花瓶是拍卖会上拿回来的,价值不菲,以后要小心一点。”
经过刚才那番动作,江御庭离她很近,苏思思往旁边一瞥,已经有江家人注意到这边,她连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。
一个是嫁给江老爷子冲喜的小婶婶,一个是才归国的大少爷,她们不该这么亲近。
“大少爷。”
苏思思低眉顺眼地喊了一声。
江御庭盯着她的脸瞧了瞧,打了个招呼,“以后还请多指教。”
苏思思眼皮一跳,连忙回道:“我也刚到江家,什么也不懂,事情都听先生的。”
意思是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江老爷子,别来找她。
江御庭嗤笑一声,“这是吃完就不认了?”
他掀了掀眼皮,往周围扫了一圈,特意在紧盯这边的江源身上停了停,突然一扯唇角,勾出恶劣的笑来。
苏思思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。
只见江御庭笑容一收,变为伤心的模样,“小婶婶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了,我们昨晚还谈得好好的,怎么今天就变了张脸?”
声音不大,刚好够周围人听清。
要知道昨晚江御庭可是没出席寿宴的,那他跟苏思思是什么时候单独见的面?
种种怀疑的视线刺来,苏思思一口气憋在胸口。
她道:“大少说笑了,您跟先生说话,我一个女人能插上什么话?看见你们父子情深,我心里也高兴啊。”
他们之间还有江老爷子在场,合理。
真是伶牙俐齿。
还不算蠢。
江御庭舌尖在齿后抵了抵,忽地笑了一声,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盒子,随意一抛,丢给苏思思。
“见面礼。”
然后直接转身离开,全然不顾这是他的接风宴。
苏思思手里拿着盒子,还没回过身,旁边的人就凑上前,不知分寸地打开木盒。
然后惊呼一声。
“这、这不是江家只传给儿媳的白玉镯吗!”
没有分寸伸手过来、打开木盒的人是江家旁支的小姐。
一表三千里的远房亲戚,都没什么血缘关系了。
比她小几岁,每次来江家都舔着脸巴结,因为嘴甜会哄人,才受到江老爷子青睐,争得接风宴的邀请。
自江御庭在接风宴出席,江月眠的视线就没挪开过,抱的什么心思,显而易见。
“小太太,大少怎么会把这个给你,你们俩……”
江月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就差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,告诉别人她跟江御庭有私情了。
苏思思心中暗恼江御庭的举动,把人大骂一通,但面上依旧镇定。
她扫了眼江月眠,淡声说道:“怎么不把后面的话说完?江小姐有什么问题,不如直接去问江大少,还是你觉得我们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蠢事?”
江月眠没想到苏思思说话直么直接。
她面色一白,慌张解释。
“不、不是,我就是觉得奇怪才问的……”
说着便红了眼眶,一副受到欺负的样子,半点不见刚才算计。
苏思思轻笑一声,眸中带了几分凉意。
“今天是江大少的接风宴,你却当场说这种话大煞风景,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思?”
江月眠脸色变得更加难看,对于苏思思的话,她竟然没有办法反驳。
更何况她没见过这样的苏思思,以前的苏思思一直温顺可欺,今天怎么变了个人似的?
周围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们之间,江月眠急得冒汗,也就在这时,一道声音插进,给她解了围。
“小太太何必欺负一个小辈。”
江源穿着一身白西装,外表温润如玉,但吐出的话却带着冷。
苏思思看了他一眼,只觉得可笑。
曾经会维护她的人,因为昨天一番争执,如今立马站在她的对面,变脸得可真快。
无意与江源纠缠,苏思思转身就走。
她没看见,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,江源那双温润眸底闪过暗色,既落寞又不甘。
而这一切都被江月眠尽收眼里。
这场接风宴并不隆重,但也不算简单,毕竟江家是个大家族,亲戚之间你来我往也要不少时间。
散场后,已经是下午一点。
等伺候江老爷子睡下,苏思思退出院落,打算去睡偏院。
刚踏入院中,苏思思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。
下一秒,她被一只手拽住手腕、拖入阴影中,若不是察觉到略微熟悉的香水味,苏思思恐怕马上就要叫人来了。
江御庭的身形隐藏在暗处,他呼吸沉沉,明显不太对劲。
目光从他俊美的脸往下,划过他紧紧捂住的腹部,再结合萦绕在鼻尖逐渐浓烈的血腥味,苏思思冷嗤一声。
“江少这是遭报应了?我可兴趣掺和。”
她轻巧一挣,便把江御庭的手甩开。
“你不是我婶婶吗?对待我这个养侄也太冷淡了。”江御庭靠在墙边借力,额头冷汗冒出,说话的声线也带着颤抖。
“或者说你不想跟我用这个身份相处?那也行,我们都是睡过的关系了,你不会这么狠心吧。”
一说这话,苏思思就想起那晚上的荒唐,她急急低喊出声。
“你闭嘴!”